【叶黄】难得（一）
*时间设定在第十二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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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队长你试试这个，味道真不错，回去给咱们蓝雨的食堂建议建议加一道菜！小卢你也来尝尝，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嘛，不要克制自己的食欲，”黄少天说着又换了一道菜夹来吃，咀嚼了几下就猛地咳了起来，大概是被食物呛着了，“呼，好辣好辣——来来来郑轩，帮忙把那瓶汽水递给我吧，谢啦。”
“黄少你平时都不吃辣的吧，不能吃辣就别吃那么猛啊……压力山大。”郑轩嘟囔着还是重新开了一瓶汽水，握着瓶颈越过整张桌子递了过去。
“就是，还边说边吃，”徐景熙转了转玻璃转盘，把甜点转到了黄少天的面前，“你看你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喻文州就坐在黄少天旁边。他倒是不怕辣，这时候夹了几筷子那道把黄少天辣得够呛的新菜式尝尝。辣是带了那么一点辣味，不过也不至于呛成那样。他转头看了一眼黄少天，后者还没缓过劲来，咳着咳着脸色都涨得有些发红。喻文州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嘿，我这不是看这家店味道不错嘛，什么菜都想尝试尝试——总之，为季后赛干杯！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冠军！”
黄少天咕噜灌了几口汽水，总算是压过了喉咙口那股辣味，这会儿又笑嘻嘻地说起话来。
第十二赛季常规赛第三十七轮，蓝雨主场胜贺武。
本赛季蓝雨保持了贯穿始终的强劲表现，排在积分表前列，几轮之前就在季后赛八强中确保了一席之地，提前开始为季后赛做准备而调整节奏。第三十七轮的对手是贺武，这只进入季后赛无望的中流战队面对豪门蓝雨也并未展现出太强烈的斗志，蓝雨派出的轮换阵容也顺利以大比分拿下了比赛。第三十八轮的对手是一只稳稳站定出局区不动摇的弱旅，虽然是客场作战，对蓝雨而言取胜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考虑到第三十八轮后队伍就将彻底进入季后赛的紧张节奏，战胜贺武后队长喻文州笑着提议大家出去宵个夜，既是为常规赛庆功，也算是为季后赛动员。卢瀚文第一个积极响应，拿出手机大爆手速地搜索出了一家新近开业的店，倒像是早就打算着去那里试试口味。李远也凑上来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后辈的手机屏幕，在店家招牌菜里挑选了起来。
郑轩依照惯例似的依旧懒懒地跟在队伍后面，黄少天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两个人并排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一个赛季开始黄少天只要抽出空闲便泡在网游里，有时候在神之领域帮忙抢抢BOSS，大大增加了蓝溪阁在这方面的胜迹。黄少天从工会拿了几个新区的小号，没事就下去转悠转悠，还真的让他发现了一个玩弹药专家的好苗子。这孩子才不过十四岁，和当年卢瀚文出道时一般大的年纪；技巧说不上特别的完美精湛，但胜在意识出色，技巧可以多加练习，意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更难得。他先是把人家忽悠进了蓝溪阁工会，开小号约着PK了几场后觉得确实不错，得瑟着叫来郑轩，让他从弹药专家专业的角度审核了一番，郑轩也对这孩子的表现点了头。最后是喻文州拍了板，亲自说服这个小少年加入蓝雨训练营，不过分夸赞也不威吓，恰到好处地勉励了他。
这会儿两人正是在讨论这孩子在训练营练习的一些情况，一致看好他在训练营待上两年后出道，上战场真枪实剑地磨练磨练，好在郑轩退役之后补齐蓝雨的火力点。
走在最前列的喻文州回头招呼了他俩一声，率先上了战队的巴士向司机嘱咐餐厅的地址，微笑着道了谢。
郑轩随意地点了点头算作是答复，黄少天幅度夸张地挥了挥手，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了头，走出场馆以来第六次看了眼锁屏上的时间。
今天……
今天是叶修的生日啊。
去年的今天，蓝雨还没有彻底从常规赛的压力中解放出来。
第二天，第十一赛季第三十七轮，蓝雨将在主场迎战轮回。常规赛已经接近尾声，两队积分相差无几，第三十八轮的对手又都属弱旅，因此这场对决很可能就此决定常规赛第一第二的排位。一方面是战队管理层出于商业因素的考虑；另一方面，如果顺利的话两队将在总决赛中相遇，这一场常规赛收官阶段的对决被广泛地视为第十二赛季冠军争夺的前哨战，季后赛的轮番恶战在即，在这里取得胜利势必会鼓舞蓝雨战队全员以及粉丝们的士气。
这天早上喻文州针对轮回本赛季展现出来的攻守特色进行了一番严密的布置，直至中午大家才解散了从战术对策室出来。
午休时间，黄少天坐在公共休息室靠近门口的角落里削苹果，终于有时间分出心思来想想别的事情。比如，叶修的生日。往年里这一天他们通常是单独在聊天框里说上一句生日快乐，就竞技场大战三百回合走起，和其他日子并没有多大的不同。黄少天心想，现在关系有些变化，生日的过法也该有些变化了。
叶修自从退役以来，就不再过问兴欣战队里的事情。第一届荣耀世界邀请赛结束后，他把君莫笑的账号卡托付给兴欣的新任队长苏沐橙，送回了H市。不说兴欣，整个职业圈也没人敢说能把散人玩得和自己的本职一样好，于是这个账号卡就这么闲置在了陈果新近给兴欣添置的保险柜里。叶修离开了荣耀，日子一样过得很忙碌，被家里老爷子安排着接手了部分事务和责任，生意往来航班不断，成了空中飞人，只有偶尔得了空才开着名字各异的小号顶着兴欣工会的称号冲锋陷阵四处搅局，碰上黄少天没事的时候叶修就会被一串求PK的文字泡刷屏。不能常常面对面地见到，能在竞技场听听声音也聊胜于无。
叶修这二十九岁生日的前夜就被老爷子一声令下派去了美国出公差，匆匆整理了行李就奔赴机场，厚厚一沓文件也只有在飞机上看了。黄少天算了算时间，现在才飞了半程呢。
早先寄出的礼物定在今天送达，想来叶修也是来不及在出发之前签收了。
黄少天摇了摇头，准备晚些时候再联系那个远隔重洋的人。
门外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叫把黄少天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个人冲了进来撞到了他的身上。黄少天手一抖，水果刀把左手食指划了道口子，血很快就从伤口渗了出来，顺着指缝滑过苹果表面又落到了地上。
整个休息室顿时炸开了锅，喻文州第一个反应过来，把黄少天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一边，拿了纸巾就替他按住了伤口。徐景熙立马打电话给正在午休的医生，手对职业选手来说太过重要，必须以最快速度止住血。
黄少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空余的右手说：“我没事我没事，你们可不要大惊小怪了。这点小伤口根本不算什么，分分钟就痊愈啊！”
“你想想自己的键位习惯再说话。”喻文州拉着他往外走，声音很平静。
闯祸的是个颇受重视的训练营学员，加入蓝雨训练营也已经两年了，这天来战队这边也是因为考虑让他下个赛季出道，经理找他谈些事情。他整个人都懵了，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黄少天，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黄少天那是什么人？黄少天是联盟的剑圣，是蓝雨的核心王牌，在对战轮回前却被弄伤了左手食指。在这种强强对决中，随便一个队员的反应慢了0.01秒都有可能决定最终比分，他却弄伤了黄少天的手，这带来的影响绝不只是0.01秒的反应差距。
“一点小事而已，你别太放在心上啦——我记得你，训练营的对吧？你技术不错啊，好好练下去会出成绩的，我们都很看好你。”队长队友们催得急，黄少天也只得长话短说，简单安慰两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向医务室赶去。
本来也称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隔天就能结痂，再过几天就能好个彻底，队医能做的也只有止血消毒再开上一盒防水创口贴。黄少天自己右手握着左手看向队友们，大家安慰了他几句便退了出去，喻文州笑着嘱咐他早点睡，也离开房间去了战术对策室。黄少天看了看喻文州的眼神便知道自己争取不了，只得作罢。
他还没有睡意，捧着手机在床上辗转反侧。叶修的飞机晚点了，此刻仍旧不能打通他的电话，黄少天想亲口送一句祝福也只能依照美国时间来算才能作数了。
黄少天想说，明天主场打轮回，虽然手上受了一点鸡毛蒜皮的皮外伤，但我还是对自己和蓝雨充满了信心。
黄少天想说，叶修你退役以后好像比带着新队冲冠军的时候更忙了，每次想上竞技场虐你的时候都找不着人了。
黄少天想说的话太多，最后也只在聊天框里打上了两行。
——叶修，二十九岁生日快乐！礼物收到了吗？
——落地联系我，晚安。
黄少天查过了航班信息，知道这班飞机延误得厉害，离降落还差几个小时。他明晚还要上场比赛，熬夜也不能硬挨到那个点。收到叶修的回复之前，他已经安稳地睡着了。
这是黄少天和叶修在一起后，他们之中第一次有人过生日。
黄少天没想到的是，这也是他们维系着这段感情的期间，最后一次有人过生日。
吃完宵夜回到俱乐部后，黄少天飞快地洗漱完毕，背靠着墙盘腿坐在了床上。
去年常规赛蓝雨主场对轮回的那场比赛，喻文州最终还是没有让黄少天打团队赛。他连夜更改了战术，把黄少天放在了个人赛第一场打头阵，让郑轩顶上了擂台赛守擂，团队赛加入了一个打轮换的新人。这不仅是喻文州的意思，也是俱乐部的意思。俱乐部高层不希望在这个时间点曝出黄少天手伤的消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经过媒体与网络的渲染恐怕会严重到威胁到黄少天职业生命的程度。虽然蓝雨上下都知道这伤不过是几天的事情，但粉丝的情绪可能没那么容易安抚。黄少天稳妥地拿下了第一分，最终蓝雨二比八主场败给了轮回，也在意料之中。
比赛那天早晨，黄少天醒来后看到了叶修的回复，他果然没来得及收到礼物就出了远门。黄少天又忐忑了几天，担心叶修看了那场比赛发现他手的问题来问他，不过最终叶修也没有提这件事，大概是工作上太忙，没时间看比赛吧。
第十一赛季蓝雨以常规赛第二的数据进入季后赛，连下两城淘汰了呼啸，却在三场鏖战后败给了老对手微草，无缘总决赛。最终轮回战队第三次夺得总冠军。蓝雨以强势的姿态开头，结尾却稍显遗憾，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它们以最直接的方式积累在蓝雨每个人的经验里。而现在，蓝雨即将迎来第十二赛季季后赛的全新挑战。
黄少天胡思乱想了一通，才发现今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斟酌着在对话框里写下了一些话，删除了几个字又在另一处添加了几个字，在五月二十九日这一天的最后一分钟里按下了发送。
——老叶老叶，三十岁生日快乐！有空的时候来PK，看我怎么竞技场虐你！
这是他们分手后的第三次单独聊天。
TBC
写完一章发现老叶还没出场，给存在在回忆里的老叶点个蜡先。